今儿这事儿得赶紧记下来,当时我正蹲在临时安置点发矿泉水,电话就炸了。救援队老张嗓子劈得跟破锣似的:“东区废墟挖到一半听见猫叫,结果是个活娃娃!”我撂下箱子就往现场跑,鞋带散了都顾不上系。
一、水泥板底下的小生命
赶到时看见七八个爷们儿围着块斜插的水泥板打转。老张拿钢筋撬着缝儿,汗珠子顺着安全帽带子往下淌。我抄起手电往黑窟窿里照,嗬!真有个小脸憋得发紫,脐带还连在年轻妈妈身上,那妈妈早没气儿了,胳膊还保持环抱的姿势。
最揪心的是娃娃左腿被混凝土块压着,指甲盖都黑了。救援队长吼着“千斤顶慢点儿抬”,我直接脱了外套铺地上准备裹孩子。等把那团小东西掏出来时,救护车鸣笛声就跟救命符似的响起来了。
二、保温箱旁的七天七夜
我跟车去的医院,娃娃送进ICU时秤出来才三斤二两。护士说早产儿要过三关:
- 体温关:贴满传感器的保温箱调到36度恒温
- 呼吸关:鼻子上插的管子噗噗冒气泡
- 感染关:肚脐烂得能看见肉
白天跑民政部门查身份,夜里蹲监护室玻璃窗外守着。第四天警察翻出个摔变形的手机,恢复数据才确认孩子妈是外来务工的单身姑娘,父母双亡。
三、山沟里赶来的老骨头
转折在第七天晌午。护士站突然来个瘦老头,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还别着针,掏出来的身份证地址离这两千多里地。老人哆嗦着摸出张泛黄的全家福,指着角落扎麻花辫的姑娘:“这是我兄弟的孙女...”
DNA比对结果出来那晚,老头在医院走廊蹲着哭出声。他打开塑料袋数钱:皱巴巴的八百块现金,裹着张定期存折——那是用五保户补贴攒的养老钱。民政局同志拍板特事特办,明天办交接手续。
现在写着字儿手还抖。保温箱里的小脚丫才拇指大,老头布满老茧的手包上去像枯树托着嫩芽。这事儿我越想越觉得,老天爷往废墟里扔颗种子,终究会长出藤蔓来。